梦十安

【路段】故人不忘

“我有一个故事”

“听听故事里那个永远也忘不掉的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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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九点，段嘉衍和朋友一起来了次夜爬。

这是一座荒山，并没有多少人会来，一是因为路途太远，二是因为实在没什么看点值得一爬。他坐落于宁城郊区，山上草木荒芜，四季如常，还背靠悬崖，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可以近距离欣赏日出。

可是要想看日出，其他哪座山都比这里要好，宋林想不明白为什么段嘉衍要约他来这。

“小段，怎么突然想起来夜爬了。”宋林是段嘉衍的朋友，两人因为一场意外认识，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边，对段嘉衍而言，他很好，是一辈子的好朋友。

但人总是有私心的，谁又愿意当一辈子的朋友呢？

“宋林。”段嘉衍喊了他一声，从背包里拿出两瓶啤酒，把其中一瓶扔给了他“你放弃我吧。”

开易拉罐的手一怔，宋林笑着摇了摇头“小段，我喜欢你是我的事，至于有没有个结果，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
“我想陪着你。”宋林看着他，语气坚定又从容“就像现在这样。”

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段嘉衍无奈的叹了口气，随后拉开啤酒瓶仰头灌了一口酒，他抬头看着星星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泛着泪光。

我和路星辞的故事。

路星辞是他的高中同学，也是段嘉衍这辈子最爱的人。他们一起携手走过了彼此最肆意美好的青春年少，也曾在所有人的祝福下说着最动听的情话，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持续下去，却不想终结在了三年前的盛夏。

他始终记得，那天天很热。七月初，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，南方的天气湿热难耐，就连迎面的风都透着闷热感，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夏日，路星辞连夜去了一趟a市，他怕吵醒我，所以走的时候很安静，只留下了一张纸条和一个很轻很轻的吻。

他说公司临时有事，需要出差一趟，让我在家乖乖等他回来。他知道我喜欢惊喜，所以每次出差回来，都会给我带不同的礼物，路星辞总是那样，浪漫又温柔，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幸福。

“那后来呢？”宋林追问了下去。

“后来……”段嘉衍停顿了，没在说下去，他沉默了好一会，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。

宋林知道段嘉衍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，但是却从未听他说起过，现在看来，那个人在段嘉衍的心里十分重要。他看着段嘉衍的样子很难受，想抬手安慰他，却被对方躲开了，视线落在满天繁星中，最终鼓足勇气重新开了口。

“后来，他死在了那个盛夏。”

平淡的语气诉说着最让人难以接受的结局，段嘉衍觉得他的心被撕扯着生疼，时隔多年，路星辞依然是他最不想回忆又最难放下的存在。

“三年前，也是这样一个夏天。”段嘉衍缓缓叙述着事情的经过，平淡的语气仿佛真的在诉说着一个故事，只是故事中的人已不复当年。

“他在电话里跟我说想见我，于是我满心欢喜的买了去往a市的机票，当时宋意还笑话我，说我离不开路星辞。”段嘉衍又灌了一口酒“现在想想，真的好像这么回事，我确实离不开他。”

“我偷偷查了他的行程，订了离他出差的地方最近的酒店，那天晚上，我在公司门口等他下班，想带他尝尝街口新开的那家梅花糕，他不喜欢吃甜的东西，却因为我喜欢吃也跟着尝试，这么多年过去，总算让他也爱上了这么一样甜食。”说这话时，段嘉衍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，似乎爱人并未离去，还在街角等着他的梅花糕。

“可偏偏是那天，事与愿违。”似乎有泪水自他眼角滑落，段嘉衍声音几近哽咽“就差一步，他明明就要牵住我了。”

“那天晚上a市突然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地震，见他迟迟未出来，我便先去街角买了梅花糕，结果因为破旧的建筑楼年久失修，在地震的冲击下摇摇欲坠，我差点被埋在废墟中，是路星辞救了我。”

“很可笑吧，对不对？”段嘉衍自嘲的笑了“本来以为是场惊喜，却没想到是永别。”

“如果当时我没有去买梅花糕，或者说，我根本没去a市，乖乖在家等他回来，这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，路星辞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。”段嘉衍看着宋林，也不知是问他还是在问自己。

只可惜，这世上本没有如果……

段嘉衍也想不明白，明明公司距离街角有十几米的距离，可是在危险来临的一瞬间，那个人却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他身边，第一时间保护他。

他被路星辞护在怀里，昏迷前似乎有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侧，熟悉的触感自上而下的落在唇边，那是路星辞最后能给他的东西。

一个临别前实实在在的吻。

在医院醒来时，段嘉衍几度崩溃，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，不想听其他人的劝导和安慰，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靠着回忆度日。

最后换上了高中的校服，去见了路星辞最后一面。他们的爱情从高中开始，从这件校服开始，那便以最初的少年去回忆最好的年少。

“他真的很爱你。”宋林突然能明白段嘉衍为什么叫他放弃自己了。

“是啊，他真的很爱我。”段嘉衍抬起头似乎想让眼泪流回去，他轻轻的说了句“我也是。”

没有人比路星辞更爱段嘉衍。

他们之间说过不止一次“我爱你。”也曾许诺过一起看四季轮回。

今年是四季轮转的第三年，也是路星辞失约的第三年。

“小段，生活是往前走的。”宋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，这种感觉他明白有多不好受。

“路星辞一定希望你能过得幸福。”

“没有他，我怎么可能会幸福。”段嘉衍闭上眼睛，似乎在回忆什么过往“我宁愿活在过去。”

“至少那段时光里有他的存在。”

“宋林，放弃我吧。”段嘉衍看着他，释怀的笑了笑“我忘不了他。”

“你值得更好的。”

三年了，我一直忘不了你。

凌晨破晓，段嘉衍拒绝了宋林要和他一起下山的想法，借口自己想一个人待会，让宋林在山下等他。

他看着天边慢慢浮现的日出，缓缓站起身，隔着阳光似乎看见了路星辞在冲他笑，这一刻，段嘉衍似乎放松极了，他朝着那个幻影张开了双臂，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星光。

“第三年了，我来赴约了。”

清凉的微风席卷整个山谷，时间的长河正好和三年前的那天相互重叠。

于是，同样的盛夏，同样的一天，他纵身一跃去寻找他爱的那个少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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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是一个小小的“路星辞的视角”